文/許大立

世上很多事發生于偶然，但偶然中也有必然。

三年前，也就是2019年11月25日，作家胡雁冰路經重慶南濱路《挺進報》舊址，猛然記起兩天后就是重慶渣滓洞、白公館“11.27大屠殺”烈士殉難70周年紀念日，該去看看陳然烈士了。

胡雁冰其實很早就在關注南濱路上的這一紅色遺址，他對《挺進報》和陳然烈士也了解甚多，初始來自小說《紅巖》，繼而來自陸續發現的史料，26歲正值青春年華就為革命拋頭顱灑熱血，使得他對這位先烈欽佩不已崇敬有加。

胡雁冰在《挺進報》舊址里久久徘徊，反復觀看那些早已耳熟能詳的圖片和資料，忽然間他和墻上陳然的照片四目相對，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訇然作響：陳然同志，我要把您的事跡訴之筆端，讓您的故事傳之于世、流芳千古。

雖不算海誓山盟，卻也鏗鏘決絕。這個外貌文弱的書生行動起來果斷干脆，只用了一個多月，就沿著陳然的生命足跡尋訪，采訪了他的同志、親友，搜集了不少歷史資料。2019年12月，他擬定小說方案，開始了長篇小說《挺進者陳然》的創作。

陳然太為人熟知了。為人熟知的英雄好寫嗎？非也！陳然是小說《紅巖》中成崗的原型人物，早已為千百萬人敬仰膜拜。他犧牲時年僅26歲，從事的又是秘密工作，可以說除了紀實文學《在烈火中永生》和經典小說《紅巖》里的章節，人們對陳然知之甚少。一部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需要多少人物場景、故事橋段，需要多少精心設計情節和語言心緒表達。

胡雁冰很有見地，他為小說設計了三條線，交叉陳述、次第呈現、不疾不徐，筆者簡而略之為“斗爭線、成長線、感情線”。斗爭線無需贅言，說的是他作為一名共產黨人的戰斗經歷。成長線寫他的父母姐妹、家庭生活、求學過程。愛情線用胡雁冰自己的話來說，是他為青年時代的陳然虛構了一位女友何杏靈，很自然，合乎邏輯也合乎人的天性。

陳然太知名，不好寫；陳然太隱蔽，也不好寫。胡雁冰便拉出三條線讓故事交替進行，也許是受了現代電影藝術的影響，大跨度、蒙太奇、數線并進、思維挪移、隔空投送……這無疑減少了閱讀障礙，也增強了可看性。其實，從另一方面看，正因為陳然的成長故事鮮為人知，才給小說提供了闊達的空間和敘事體量，可任由作者思緒噴涌。

僅四個月，胡雁冰就拉出了《挺進者陳然》初稿。后經數月打磨，書稿終獲中國作協、重慶市委宣傳部和重慶市作協重點扶持，并于2021年12月正式出版發行。

英雄是人不是神，英雄的人格品質成長是漸進式而非生來即是。縱覽全書，作者在把握英烈陳然的人物形象和精神力量上，拿捏準確、恰到好處。小說敘事貼近現實生活，并無刻意拔高。陳然兒時有牛脾氣，學習也不太自覺，成績并非優等生……但是在對黨忠誠和革命立場上，從沒有任何動搖與背叛。

為了讓小說好看耐讀，胡雁冰為小說設計了好些橋段，比如陳氏姐弟為參加抗日救亡運動與爹娘斗智斗勇，為上前線報考炮兵部隊發生諸多沖突，地下黨接頭時以詩唱和，被敵抓捕后智斗叛徒、策反看守、辦獄中挺進報等等，寫得盎然有趣引人入勝。

書中塑造了三位女性形象，也讓人印象深刻。特別是何杏靈，作為陳然的情感所系，知書識禮、落落大方，他們之間的愛情純真樸實，反映出英雄是活生生的人，而非無欲無愛之神。

此外，胡雁冰還別出心裁，設計了將鋸琴作為演出道具，跳當時流行的蘇聯哥薩克舞、苦練毛筆字等場景細節，起到伏筆有隱、縷織絲連的作用。文中還引用了好幾首至今仍在傳唱的中外歌曲，體現陳然生活中對音樂的喜愛。小說語言清新，從生活細節著筆，凸顯陳然的機智勇敢和高尚氣節，通篇充滿正能量，是一部特別適合青少年閱讀的上乘作品。

眾所周知，小說《紅巖》中陳然（成崗）寫了一首《我的自白書》，鏗鏘有力、流傳至今。而小說《挺進者陳然》中，作者根據情節需要，也為陳然寫了一首詩，這就是《假如沒有了我》——

假如沒有了我，

就像江河，少了一朵浪花，

并不影響大海熱情的歌唱；

就像天空，少了一顆星辰，

不會妨礙太陽把大地照亮。

假如沒有了我，

就像云彩，少了一滴雨露，

它依然會儀態萬方。

就像大地，少了一粒土壤，

不會阻礙萬物的蓬勃生長。

人們不再“彷徨”,

“氣節”必須弘揚！

氣節，是一種品格，

氣節，是一種信仰，

挺進，是一種挺進，

是一種力量。

有沒有我，

挺進，都是不悔的選擇，

挺進，都是一面飄揚的旗幟，

永遠挺立在前進的路上！

一部長篇小說《挺進者陳然》，寫盡了他短暫一生的奮進與理想，寫盡了英雄鮮血澆灌的輝煌。一首《假如沒有了我》，唱出了“一面飄揚的旗幟”，永遠，永遠，“挺立在前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