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山，遠的，近的，動的，靜的，山以不同的面貌和姿態呈現在我面前，或雄壯偉岸，或神奇俊秀，或溫柔婉約。但在高速公路上看山還是頭一次，飛馳的大巴車帶著我在群山中穿行，只是驚鴻一瞥，山的羞澀、純真、豁達便在心底留下美好的剪影。

那是五月的清晨，細雨迷蒙，我跟隨重慶高速集團組織的采風團一行，踏上了前往渝東南的旅程。雨滴輕輕拍著打車窗，像輕盈的精靈在歡快地舞蹈，窗外云蒸霧繞，青山害羞地躲在了雨簾之后。我們的車在雨聲營造的巨大安靜里行駛著，仿佛融入了山的呼吸。

為了打破這安靜，車內舉行了一場“擊鼓傳花”式的即興演講，大家紛紛贊美雨的靈動、雨的可愛、雨的俏皮，認為雨給這次旅行帶來了詩情畫意。

車上的歡聲笑語飄出窗外，飄進雨里，飄入山中。不知不覺，大巴車已駛過一座又一座山脈。當車輛駛出一條長長的隧道時，雨停了，霧靄猶如奶白色的薄紗，在山林間涌動。此時的青山半遮半掩，清新溫婉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

我們在濯水收費站作了短暫停留。這個渝湘線上唯一的“女子收費站”，工作人員是13名土家族妹子，她們用青春和奉獻堅守著三尺收費崗亭。看著墻上掛著的“全國三八紅旗集體”“巾幗文明崗”“最美中國路姐團隊”等榮譽，望著遠處脈脈含情的青山，我知道她們已成為了青山。

思緒還停留在濯水，不知不覺大巴車已經到達了板溪（疊石花谷）服務區。此時的青山將面紗掀到了頭頂，露出了清新秀麗的真容。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山中飄下來的負氧離子，多想醉倒在這里?？上焐淹恚覀兊泌s在日落前到達洪安邊城。

十年前我曾去過邊城，那里的景色至今仍記憶猶新，而此次看到的邊城卻又是另一番景象。我們到達邊城時已是傍晚，小城的燈火像星星一樣慢慢明亮，為波光粼粼的河水鋪上了一層流光溢彩。青山和我們走得更近了，她親昵地擁抱著這座小城。在搖櫓船的槳聲和老屋檐的雨聲里，我想著翠翠進入了夢鄉。

夢醒后的第二天已經是雨過天晴，巍峨的青山一路護送我們到達了龔灘古鎮。古鎮依偎在如玉帶一樣蜿蜒的烏江邊上，古樸的吊腳樓、斑駁的青山板路、高高懸掛的紅燈籠和街邊生長旺盛的三角梅……仿佛在一同訴說關于古鎮的往事。相比于聽往事，我更愛去讀山。青山如一塊巨大的綠畫屏直立在古鎮對面，凝視著渝南邊上的這顆遺珠，一旦他深情起來，這里就變成了烏江畫廊。

回程的路上，我們參觀了渝湘復線阿蓬江大橋和漁梁溪特大橋。兩座大橋如飛虹穿越山嶺，伸向云端。當夕陽的余暉給嶄新的橋面鋪上金色光芒的時候，望著漫天的霞光、磅礴的群山和碧綠的江水，我讀懂了山的豁達。如果說水是山的血液，那么橋就像是山的筋脈。如細網分布延伸的筋脈，成全了多少人的詩和遠方。

兩天的采風，一路都是青山相伴。在與青山邂逅、對視與交流的過程中，我感受到了山的韻味、山的性情與山的境界。其實，讀懂了山也就讀懂了人，多少人像山一樣默默地堅守著、開拓著、奉獻著……

文/重慶市藝術創作中心 胡佳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