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按:
2024年6月,重慶大型原創話劇《天坑問道》在重慶大劇院正式上演,該劇曾于2021年在重慶施光南大劇院試演。話劇以時代楷模——下莊村黨支部書記毛相林的事跡為原型,講述了毛相林帶領村民修建懸崖“天路”的故事。重慶市文化和旅游研究院、重慶市文藝評論家協會組織劇評人觀摩了該劇,并進行了專題評論。
在重慶大劇院觀看市話劇院隆重推出的《天坑問道》后,首先為這部話劇表現主題的典型性叫好。這部劇的選題面向人民、面向歷史,以現代話劇的全新形象出現在重慶大劇院,稱得上是一部弘揚時代主旋律的好作品,樹起了一座真正能展現當代中國農村基層群眾在黨的領導下,身在貧困的“天坑”,仍勇于不怕犧牲,排除萬難,與天奮斗、與地奮斗、與自己奮斗的熱血豐碑。一同觀劇的重郵趙勇教授當場就說道:“話劇版重慶巫山下莊人的故事,比電影版《開山人》的戲劇性更為集中,人性體現更加真實具體,劇中煽情而不抽象,敘事邏輯主題交待得更清楚,對劇中人物不過度拔高。對全劇的舞臺調度,影像融合,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對此,我深有同感。
故土難離
巫山縣竹賢鄉下莊村遠離縣城,全村四社96戶人家,近400人,村子坐落在形似天坑的群山谷底,周圍崇山環繞,海拔都在千米之上。用劇中人茅開山的話講,當地人的祖先在這里生活了數百年(應該是“湖廣填四川”移民的后代),這里有祖宗的牌位和先人的墳墓,即使在進城打工掙錢的誘惑下,很多下莊人也舍不得離開這里。為了改變下莊人的命運,他們團結起來,以自己微薄的力量,“要想富,先修路”,劈山開路,展示出自己的力量與命運抗爭,這在中國農村,確實是絕無僅有的。
“人類百萬年,實為地之囚。”巫山是東方人的發祥之地,三峽博物館有204萬年前的巫山人化石,我國自古就有“女媧補天”“精衛填海”“愚公移山”等體現中國人與大自然抗爭的傳說,這是一種“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無窮”精神的體現。話劇《天坑問道》的劇名緊扣奮斗精神,問天、問地、問人,并用劈山開路的事實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這部話劇所蘊含的豐富的思想內容,必然會給觀眾帶來有益的啟迪。“此生常想向天游,怎奈雙腳被地留”,立足當下,不等不靠,艱苦奮斗,自己解放自己,下莊人的精神力量是無窮的。劇中借茅開山之口,道出了108人完成修建8公里天路后的心境:“修路是我們祖祖輩輩都巴望的事,今天我們這輩人終于把這條路修通了,我們對得起祖輩和兒孫,也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們了。”
紅色紐帶
在話劇《天坑問道》中,導演用一條紅色的麻繩來作為下莊人精神聯系的藝術紐帶,也把話劇與觀眾聯系了起來,很是搶人眼球,這稱得上是舞臺藝術以物明志成功的體現。藝術創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體現出創作者在堅持客觀真實的基礎上,在藝術呈現上又恰當地融入了自己的主觀真誠,觀眾能夠從觀看中獲得美的感受。
重慶話劇院這次擔綱演出了現代話劇《天坑問道》。重慶是中國話劇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地方,特別是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前期。我們知道,該院的前身是1949年7月組建于上海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服務團文藝大隊”,其骨干多出于抗戰時期的“國立藝專”和“中華劇藝社”,1949年12月劃歸中共重慶市委,稱為“重慶市委文工團”,1958年1月定名“重慶市話劇團”,2017年6月更名為現在的“重慶市話劇院”。2019年,該院演出的話劇《紅巖魂》獲得重慶市“五個一工程獎”。
執導《天坑問道》的副院長梁東華,也早在2012年就獲得了“重慶市舞臺藝術之星”的稱號,2017年他執導重慶版話劇《孔子》,獲得了很好的社會反響。今年上演的《天坑問道》是經過了2021年至今三年時間的打磨,整部話劇從劇本到演出,以及舞美、燈光、音樂等,都經歷了無數次調整。梁東華稱“這個故事背后代表的,是我們這個民族向往未來、向往明天的一種精神……”他著意的是通過話劇舞臺,將下莊人身上體現出來的民族精神加以傳承并將其發揚光大。劇中出演茅開山(原型下莊村黨支部書記毛相林)的劉華,據說是首次投入到重大歷史題材人物的塑造,劉華稱:“期待大家走進劇院,能夠沉浸式體驗到《天坑問道》這個關于勇氣、堅韌與希望的故事……”
這部話劇于2021年6月15日在施光南大劇院試演后,劇組接著又精心打磨,前后四次組織到巫山縣竹賢鄉下莊村深入采風,為體現演出故事的真實性,劇組甚至將下莊人的桌椅板凳作為道具搬到了舞臺上。這次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整個劇組辛苦努力的豐碩成果。對精雕細琢三年再次上演的這部話劇,有專家看到后評論說:“整部話劇,導演有功力,演員演出到位,劇本塑造非常成功。”從現場觀眾的反應來看,這樣的評論也可以說是恰如其分的。
藝無止境
道是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事物之變無窮。問天,問地,問人……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天坑問道》同樣帶給我們很多思索,劇中舞臺美術多次采用數重空間切割,以蒙太奇手法呈現故事敘述,意在揭示劇中人物內心世界的變化,有點像中國繪畫中的散點透視。這種手法需要很強的劇情發展邏輯加以支撐,焦點過多轉移,容易使不了解內容的觀眾產生思想恍惚。有句老話講得好:“真理只要向前多邁出一小步,也就會變成謬誤。”
隔空對話,心理時空拓展等現代主義表現技巧,確實新穎別致,是舞臺表現中的陽春白雪,很不容易完美呈現。在《天坑問道》的舞臺敘事中,多處嵌入了插敘、倒敘的情節,豐富了全劇的呈現形態,在舞臺動作和細節描述之外,注入了對人物深層心理剖析與情感宣泄,對人物的心理變化和情感遞進展開了舞臺揭示,這些也引發現場觀眾思想感情的共鳴,從而達到了“遷想妙得”的舞臺藝術效果。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重慶話劇院曾演出中外著名話劇近400部,其中原創話劇如《紅巖》《霧重慶》《山魂》《針鋒相對》《沙洲坪》《一雙繡花鞋》《桃花滿天紅》等,就以濃郁的時代精神,鮮明的巴渝文化特色而顯示出地方話劇的魅力。在語言的運用上,建議揚長避短,更多采用方言話劇的形式加以表現。
重慶地區的方言話劇如《移民金大花》《書月樓》等就受到地域內外很多專家與觀眾的肯定,這也絕不是偶然產生的現象。我注意到,《移民金大花》講的也是與《天坑問道》發生在同一時期,同在三峽地區發生的故事,一離一留,內容都是抒發的愛國奉獻情懷,同樣是采用了話劇藝術表現形式,兩相對照,可以在內容和形式上互相借鑒,相映成輝。近日讀了市評協會員牟方銀撰寫的《永不褪色的家國情懷——評萬州原創方言話劇〈移民金大花〉復排》,他的意見,同樣是值得我們加以關注并進行思考的。
文/市評協舞臺藝術評論委員會委員,巴南區評協榮譽主席 鐘傳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