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胡雁冰
“朋友們,你們知道世界雜交水稻之父是誰嗎?”
面對一群來重慶南岸下浩老街游玩的中老年人,一個頭罩耳麥、眼帶墨鏡、身穿黃馬褂、個子高挑、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熱情發(fā)問。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老年游客,看了那黃馬褂后面“文物保護,大家參與”幾個字一眼,“知道,袁隆平”。
“那么,你們聽說他是在下浩長大的嗎?”
“聽說過。”人群里一中年女游客回答。
“那他家的具體在這街上哪個位置,知道嗎?還有,《一雙繡花鞋》這部電影的拍攝點也在這條街上,但具體在哪里,你們有誰知道嗎?”
普遍搖頭,無人吱聲。
“沒關系,請跟我來,過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每周六或周日下午,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線路、固定的場地,面向游客提問的人,就是重慶市文物保護志愿持證服務者、下浩老街義務講解隊隊長——呂波。
呂波很健談,也肯思考。
面對不同的游客他的提問會不同,比如來的是大學生,他的問題會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有三所大學先后在南岸辦過學,其中有一所大學就在下浩老街,它的名字叫‘武昌中華大學’,也就是現(xiàn)在位于武漢的‘華中師范大學’,已開辦120年了,它在哪里?你們有沒有興趣隨我去一探究竟?”
站在望耳樓處,如果來的是作家朋友、文學青年,他會說:“老街曾經(jīng)生活過一位著名的作家,他的代表作是《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你們知道的,他就是已經(jīng)辭世的張賢亮先生。但你們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嗎?”在一片搖頭中,他自答:“這里,對,就是這里,一住八年!”
呂波會繼續(xù)問:“朋友們,老街還有一位本土詩人、一位沒有加入作協(xié)的詩人。他的那首詩,我每每讀一遍,就會哽咽一遍的《老街》,讓我的心靈受到持續(xù)的悸動和震撼。你們要不要隨我一起去朗讀?”
看到有懷疑的眼神,呂波進一步分享:“據(jù)說著名詩人吳向陽曾講過,那首詩太好,他寫不出來。雖然這可能是詩人的自謙,但也足以說明這首詩的魅力吧?”
呂波講完,朗誦了起來——
在你眼里
老街是一道風景
在我眼里
老街是一道傷疤
……
呂波,屬龍,自詡為玄壇廟長大的街娃。小時候有一些調(diào)皮,有一些叛逆。長大后高大帥氣,也沒少折騰,當過兵,當過企業(yè)的副總。他曾是重慶市探險協(xié)會活動部副主任,現(xiàn)在是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五分院公益訴訟“益心為公”志愿者。
他開云南過橋米線,米線原材料是來自云南著名的元陽梯田的紅米,質(zhì)好量足,獨樹一幟。此店先開在南坪中學附近,慕名來吃的人很多,生意非常好。原本同行是冤家的附近一家米線店老板,對這個在西南大學學過工商管理、經(jīng)營有方的年輕人,心悅誠服之后關掉了自己的店。但受疫情影響,呂波的店最后收縮了陣地,現(xiàn)開在了家里。
呂波雖然住家在南坪,卻堅持到龍門浩街道的下浩老街做義務講解。這事兒曾被他一交往了二十多年很要好的哥們兒“量試”:我認可你做的是好事、善事、實事,只是沒得一分錢報酬不說,還犧牲自己的休息,耽擱掙錢的機會,我看你能堅持一個月,就不得了!
讓那個準備看他笑話的兄弟伙大跌眼鏡的是,呂波不僅堅持了一個月、三個月、半年,現(xiàn)在已堅持了一年半!
“量試”呂波的人,深受感動,于是一鼓作氣,花了三天時間,以他為原型,寫出了《飄揚的黃絲帶》劇本,并進一步自編、自導,拍攝成微電影,以反映文物保護志愿者那份堅守的情懷。這人就是華戈,上過軍校、曾去北京廣播學院(現(xiàn)中國傳媒大學)深造過的一個省級電視臺的編劇。
在《霧都夜話》中出演過男主角的呂波,順理成章地出演男主角——父親,也是志愿者的一小學女生出演女主角——女兒。還有一眾文物保護志愿者出演相應的角色。倡導成立老街義講隊的下浩社區(qū)負責人本色出演社區(qū)工作人員,沒觸過電的老街詩人“下浩六哥”也友情客串了一把。
除了呂波,其它演員都是首次觸“電”。此次試鏡,讓小學生增添了人生的自信,成人則增加了人生的經(jīng)歷。他們大呼過癮,希望能再有機會。
之前我受邀拜讀過劇本,所提建議得到采納。在進一步關注拍攝的同時,采訪呂波,才有了前面的文字。
他說,我堅持義務講解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喚起大量的游客,“更多參與,更好保護”我們逐漸消失的、不可再生的老街、古鎮(zhèn)、老建筑等文化遺產(chǎn),留住文脈,記住鄉(xiāng)愁,啟迪后人,傳承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