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評論 | “巴渝文旅戲評”現實題材話劇《誰在敲門》專題之四——話劇《誰在敲門》觀后感
2025-04-24 15:11:57 來源:重慶文藝網

編者按:

2025年3月,話劇《誰在敲門》在重慶大劇院首演。該劇由四川人民藝術劇院、重慶市話劇院共同出品,故事改編自人民文學獎得主羅偉章的同名小說。主創團隊通過舞臺語言,將原著中對土地與時代的思考轉化為直觀的戲劇表達,再現了川東鄉村的生活圖景。重慶市文化和旅游研究院、重慶市文藝評論家協會組織青年劇評人觀摩了該劇,并進行了專題評論。

話劇《誰在敲門》觀后感

文/楊鈺

2025年3月16日晚上19點30分在重慶大劇院濃重上演了現實題材話劇《誰在敲門》。話劇《誰在敲門》是根據作家羅偉章先生的60余萬字的引起文學界轟動的長篇小說《誰在敲門》改編而成。這是繼共同舉辦多屆“成渝國際戲劇雙城記”后,由四川人民藝術劇院與重慶市話劇院再次攜手,共同投資出品的話劇劇目。話劇《誰在敲門》由上海話劇藝術中心藝術總監、國家一級編劇喻榮軍擔任編劇,國家一級導演、文華導演獎獲得者王筱頔執導,話劇《誰在敲門》演員眾多,其中王弋、李淼、李成龍、姚東伯、方勇、孔斐、劉毅飾演的許家一代和二代尤為出色,第三代家族成員以及其他演員也塑造出一個個鮮活富有時代特色的角色,非常值得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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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誰在敲門》演繹了農村老人父親許成祥在一小段時間里的慶生、住院、葬禮等事件,把不同地域、不同身份、不同工作生活環境的兒孫們以及親朋相關的人物串聯起來,以大巴山區為背景,三代人,多場景,在方寸的舞臺上成功上演一部中國鄉村社會百態圖。展現了川渝大地三代農民子女的命運沉浮,以小見大,映射出社會變革中城鄉風貌的煥然一新與個體命運的跌宕起伏。呈現出多個人生命題,引發了觀眾對生死、道德、人性的感慨和深思,

話劇《誰在敲門》講述了一個龐大家族的四代人,觀看之前最好理清話劇里的人物關系。一代是父親許成祥,二代是許成祥的七個兒女:大哥、二哥、我、兄弟、大姐、二姐、幺妹,三代就是二代的七個兒女,比如四喜、燕子、青梅等,四代是七個二代的多個孫兒輩。話劇《誰在敲門》演出推進主要有兩條線,一是圍繞父親許成祥的慶生,生病,葬禮作為各種關系脈絡而展開的;二是以“我”——許春明的視角驅動劇情的深度展開。劇情簡單概括就是許家人的三次聚會,一是在大姐家給父親過生,二是在醫院為父親治病,三是為父親舉辦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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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人的三次聚會給劇情提供了廣闊的舞臺空間,以清溪河、回龍鎮、燕兒坡、李家巖等為中心讓劇中人物輪番演繹,再現大家族親情血脈的淡化以及親情關系的逐漸疏離,用現實手法還原老人的老去、生病、死亡,讓觀眾看清人的平凡、卑微、脆弱。劇中每個成員幾乎都各自代表了我們這個時代生活中的一類人。這種真實的場景還原帶有明顯的批判性,傳統禮俗的淡化、農村大家庭結構的解體。城市化進程中農村勞動力遷移流動在時間和空間的變化中,延申出一種動態的生活方式和“新”的倫理綱常,而“新”的倫理綱常卻是以物質為基礎,而不是由能力、知識和品德來決定的。

話劇《誰在敲門》之所以成功在很多方面都有體現,一方面就是演員的基本功扎實,原汁原味的巴蜀方言、對白聲音的藝術表達、適合人物個性的肢體語言以及各種微表情的管理,演員們輕松塑造了一個個具有川東地域特色和時代特色的群像人物,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有鄉村生活經驗的人對話劇中的村支付大姐夫李光文一定感到熟悉和親切。大姐夫精明能干、自信仗義、顧親情卻心如明鏡,長期的村干部工作總結出一套自己的權術技巧,把一個活得自由灑脫,在當地如魚得水的村支付演得活靈活現。劇中大姐許春紅勤勞善良、寬厚仁慈卻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在申曉菲面前揭露許四喜的真實面目,幫理不幫親等),從演出開始就看到大姐許春紅拖地做飯照顧每個人忙前忙后的操持,為所有人操碎心,塑造了一個大家庭大姐的典范,讓劇中的大姐散發著正能量的人性光輝。幺兒許春晌在現實生活中極具啃老代表性,“百姓愛幺兒”讓許春晌因為溺愛自卑不上進,成功演出了一個看上去眉眼清秀而內心脆弱的形象。許家大哥的兒子許四喜,想通過捷徑成功,他是進城務工人員的反面典型,觀眾看著倍感熟悉,劇中演員輕松自然演出了許四喜歡撒謊和欺騙“完美”形象。其他大哥、二哥、燕子、李志、達友、秋月、朱占惠等都塑造得有生活質感,讓人觀其形知其性情。

話劇《誰在敲門》在編劇上取得極大成功,把60多萬字的小說改編成2萬多字的劇本,并且在3個小時左右的舞臺演出中讓觀眾看得明白劇情,留得住觀眾(當晚重慶大劇院座無虛席只有極個別有事提前離場)。導演在場景轉換上頗具新意,采用了一道“門”、一根“線”。話劇開始就是一道“門”,這道“門”是人心之門、是親情之門、是城鄉之門、是傳統與創新之門、是生死之門,劇中這道“門”是所有劇情的起點,讓觀眾能及時清楚人物之間的關系,非常適用于話劇舞臺的表演需要。一根“線”就是“我”許春明,作為走出農村工作生活在城市的知識分子,作為一個城市里的編輯加詩人,許春明內心柔軟、有很深的鄉土情節,對血緣親情很是看重,家鄉的親人,家鄉的一花一草都在他心里,他的每一次獨白都是劇情的刻度,推動著劇情前進,許春明的每次獨白也與觀眾的觀影心理契合,助力了話劇演出的成功。

導演在舞臺布景、燈光效果、音樂選擇上都獨具匠心,以大巴山敦實的山體為背景,木樓黛瓦,道具全部具有巴蜀特色,把每個場景結合為一組用滑輪推送,極大節省轉換場景的時間。整個舞臺燈光用“減”法的方式,大面積呈現奶白和灰黑,烘托了劇情的主題,這種色調調動整個舞臺的悲情感,給觀眾極大的心理暗示。音樂是話劇的靈魂之一,導演選用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川劇音樂作為話劇《誰在敲門》里的背景音樂,加深層了劇情的厚重感,讓觀眾完全沉浸在演出的氛圍里,為話劇的成功加分。

話劇《誰在敲門》在小視頻和網絡小說流行的時代是一朵干凈高貴的黑色玫瑰,代表著光明與希望,代表著深沉與堅定的愛。城市化進程中農村進城人員獲得了物質帶來的便利和消費的快感,但是長期工作生活在城市的農村人對鄉村逐漸陌生,更談不上有多厚的鄉情了,但是他們在城市也是以觀望的心理站在城市情感的邊緣,對城市也沒有多少歸宿感,所以怎樣調整這種因為物質集中和空間失衡造成的下沉心理,值得人深思。一是城市化是不是就是城市遠離鄉村,農村人只帶上人去城市學習工作生活就是城市化了。去城市學習工作生活就不需要繼承傳統的文化、倫理、習俗嗎?凡是以物質利益和個人利益為重不在乎那些道德和利他就是城市化了嗎?二是看重物質是不是必然稀釋親情血脈?難道家族里老人只是一個輩分符號?試看今天留守農村的老人病了有幾個后輩守在臥榻照顧,打個電話轉點錢已經是“大孝”了。很多去城市工作的后輩總有N個理由推脫照顧,空巢不止是“空巢”農村更是農村老人內心的“空巢”。反過來說是不是跟隨后輩生活居住在城市的農村老人他們就很幸福?這群農村老人他們就“城市化”了嗎?其實,大部分在城市的農村老人跟著子女住在高樓套房里,不大的空間,陌生的環境,還要給后輩帶孩子、買菜做飯甚至搞家庭衛生,老人對家庭的付出在后輩看來是應該的,并不會算工資或者給予同等報酬得的物質。或許在后輩眼里老人在城市沒有創造多大價值,所以老人在城市高樓的后輩家里基本沒有話語權,很多方面也就得不到應有的關注,更別說享有傳統父輩在家庭中的地位和權力。三是大城市的擁擠和農村的“荒蕪”真的是城市化的需要嗎?經濟發展到今天農村最大大變化之一就是大城市和主要交通干道附近的一棟棟兩層或者更高的小樓點綴在田野上、山崗上,看上去頗是“歲月靜好”,可實際這些“小樓”有多少人居住呢?百度搜“農村民房空置率是多少”?搜索結果“全國農村宅基地閑置率在2019年為18.1%,但近年來部分地區空置率已超過50%,甚至達到80%”。城市化中大城市出現的部分利好只是讓該城市GDP數據好看,在大城市工作生活的人幸福感到底有多少?究實際是那些支撐幸福感的傳統文化、傳統倫理、傳統習俗大部分流失在經濟發展的狂潮中,迷茫成了一種時代的畫像,學習只是任務,工作已經麻木,樂子在手機里,越來越懶于動手,搞衛生有家政,快餐點外賣,外賣酒席上門烹飪。社區食堂成了部分老人的樂園,增多的養老院成了很多不能自理老人的歸屬,而“父母在不遠游”只是書本上的一句話。如果人活著沒有幸福感,那我們為什么要活著呢?也許這個時代這個階段必須重拾傳統文化重建精神家園,讓人們樹立起適合經濟發展和城市化發展的人生觀,讓城市化成為人們幸福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