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嶼夫

期望土地像我的青春一樣

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懷念

遠處土地的蛙鳴

環繞小屋的，野草野花

門前的青石板

一方水田，倒映著的天光

從哪個路口，才能再走進你呢

只有夢里的重逢

那個剛告別校園的青年

曾用炊煙，描畫過丘陵上的天空

把自己栽的花投進陽光爐膛

想起青澀的模樣，年輕的心跳

想起授人以漁的師傅

他們啊，應刻長樂康健

還想起第一次喝酒

第一支煙，誰遞到我的手上

最惦記，躬身播種的田壟

沒有荒蕪了吧

期望繁榮，就像我的青春一樣

弟娃來了，你來啦

他們說了很多話，關于三十年前

那一場早酒，以豆花佐之

醉誤九點的打卡時，印象深到

即使久未謀面，仍記得名字和往昔

慷慨豪飲，青年時候

今天的酒，土，菜也土

皆具有野性，野魚野雞木槿花卉

他們說了很多話，關于將來

再聚可期，情誼究竟會有多么要緊

何以與友會，惟土味美

酒斟半壺，杯至八分，舉箸吧

親愛的朋友啊，至此無語

兩條魚，游到了山嶺上

為快樂奔波的光陰，據稱永遠有余

讓小蜜蜂帶我走進美的大課堂吧

這只蜜蜂，是何時醒來的

昨晚它睡臥哪里

嗡嗡聲，叫醒我時的一個疑問

從一朵花蕊，向另一朵

花蕊，翩翩風度

天地間，乃花野上專注者的典型

譬如勤勞之姿的美好

誰可比擬

我還想啊，它品嘗過苦嗎

曾感覺疼痛吧

終究，在花兒的面前形成共識

生活確實有趣味

寫下一生回憶最重要篇章的歲月

那個時候，是在哪里呢

我的土地啊

播種下，第一個人生夢想的歲月

用青春稚嫩的雙手

心，迷茫彷徨

寫平生回憶最重要的篇章

彈響走向未來的旋律

田野之上，學習初級的舞蹈動作

犁耙，鋤頭，鐮刀和禾苗

都來圍觀嘆息贊賞

汗水，曾反復的浸濕眼睛

雙臂，曾酸軟疼痛

而陽光照我，送給我黝黑的皮膚

烙印合格的耕者標志

收獲的日子里

擁抱稻麥玉米高粱紅薯哭泣

這個離別父母的孩子的悲歡呀

它們知道，它們懂得

那個時候，正站在這里

田園的中央

早晨的太陽升起來，道路的風景

召喚奮力行走，奔跑

往前方去尋找喲

能夠帶來好運和幸福的一切

我的歌之地，舞之地

殤之地呀，所以今天才可以平靜

又驕傲的告訴你

我是勞動用沉重與豐饒鍛造

愈合的傷口，給我力量

請允許我叩君的門扉

如果步入年邁，昏濁的眼眸

還常含淚水，那便證明

你自少年時代至今的天真

永懷深情的個性

令你憂喜，讓你難逃避善惡的征逐

那一顆并非強大的

敏感的心臟

叫你勇敢，又現脆弱

問你，未曾想過改變自己嗎

為什么不能夠，用冷漠

面對一切，與己無關盡可以麻木

凡個人利害之外

便于門檐下高掛起免戰牌

然而啊，你總是燃燒

至灰燼無悔

擇有趣者交往，請允許我叩君門扉

愿引為如星辰的知己

是誰，向往著成就傳奇

那少年時代，給予自己的期許

你曾如此矯情

以純粹，以無我為美

沒有理解，也聽不見掌聲

始終熱愛誠懇勞動

也追逐過名譽

虛偽之詞蒙騙了你

然而，固執獨行

相信命運的神秘的決定力量

冷嘲熱諷的荊棘路上

只仰望宇宙

即使跌倒，也不羨慕溝里安逸的魚兒

和灌木叢中嘰喳的燕雀

天下認識你的人皆說

終其一生，至死，你一事無成

今天，我來到你的墳墓前

向你致敬，愿引為如星辰的知己

南迦巴瓦峰的雪如依止上師

又憶起南迦巴瓦峰的雪

神秘的面紗，云霧背后的真容

曾守候了整天

等待日照金山的輝煌降臨

拼接多少片段印象

才認識

南迦巴瓦峰的雪，僅一聲美

怎能表達出某種感覺

那是啊，自心靈深處發出的嘆息

宗教般崇拜，信仰的萌生

幸運的雅魯藏布江

純之波濤奔騰

當揮別雪花，離開它的時候

凈土入懷，靈臺清明

朝圣處，童年時光

在，不再是孩子之后

才真知孩子，走出天堂的人

勿須擲骰選擇

光陰里濾凈幼時的記憶

過去的都變得珍貴

惟有兒童爛漫，甜美純潔清新

有不染塵埃之心

這一串，沉淀了大愛

學步的腳印

治療多種成年病的靈藥

回望懵懂歲月，即是朝圣

黑弄蝶飛來，引重歸

突然，被一句稚氣的話擊中

酸楚便侵入胸襟

每個人都有自己打開早晨的方式吧

它用呼叫，與前爪，催促著

扯掉了棉被，喚醒你

起來吧，天色還呈晦暗不明之狀

在所有它認識的人中間

知道你最懂，最疼愛和遷就它

走進一團朦朧

歸來晝夜正交替，天初亮

蜜蜂，叫早起的人汗顏

難道夜晚，就開始出沒花叢里

聽見嗡鳴的聲音

曉得啦，已走攏屋外

右側千米處，那片野菊花

心頭喜悅綻放

趁晨曦照來，小院光影清晰

撿拾昨晚一捧落花

囑咐，木槿煎蛋，很香

拾花者

落花的時辰，是拾花者的

行程表，繁華退場典禮的主持人

感傷中歡喜的心腸

接住了，生活長河漂來的饋贈

憑凋謝的花朵

為已逝去的歲月作注

劃分章節，打出標點符號

將光彩散盡后的花語

收納，珍藏，留待淬煉數行詩句

寫成歌謠，在靈魂深處吟唱

食物鏈上煙火

融入筋骨和血脈

拾花者，獨自流連花叢里

手沾泥屑，花籃如舊制，精巧

又見到那年的月色

今夜月色，真的很美啊

你懂的，從未忘懷的月下氣息

寶石山小徑，仍如昔風雅吧

石階，灑落純真光影

湖畔推窗，一望中涌來了

萬千造化凝結成，韻無窮的天精地靈

堤岸，柳絲和桃枝

應是姿態卓絕

又見到了，那年的月色

誰迷失其中而不拔，思想沉醉

那些享受寂靜妙趣的人

人潮退去了，犬也跟隨離開

抓緊這根寂靜的繩索

從喧囂的井底，一步步攀爬出來

唯天與我在的時間

適于冥想

晤對太陽月亮星辰云彩

背向出山的道路，向上下尋找

遺世而獨立的山谷，古潭

老樹，奇花，和異草

可抱一個野心

極其幸運地遇見未命名的新物種

訂交青鹿，與金裳鳳蝶

鳥兒高居樹椏，森林新聞官

發布消息，享受吧，靜妙的賜福

接受大自然的慈悲之心吧

她，引領我走向寬廣與遼闊

也帶我發現深幽和細微

困于狹隘，已很久，禁制變成自覺

哪怕是欲望，亦陷入降級

生活圈，似乎越收越緊的繩索

猶如漸趨消失的郵市

冬季九分嚴酷，春天非萬事順意

陰影里面貌模糊，腳步無痕

墻上的釘子銹蝕啦

掛不住心情，那紅辣椒老臘肉墜地

蟲子們何時以舊信封為食

開篇了，魔幻的故事

華服在箱柜底，漸失靈動氣質

救贖者的她，是鳥飛蝶舞蛙唱蜂鳴

啟新程的零公里在源頭之上

借這支筆，剖析自己的生活

近乎效庖丁解牛

然而十分拙劣，認知力仿佛柄鈍刀

帶來疼痛感，表達淺薄

而且掩飾又逃避幾分真實

浮夸聲線，虛驕作態

唯一可相信的，這個人確是想

了解，他行為的邏輯性

給出一份，精神分析報告書

震驚，陌生，困惑

走出往昔日子吧，尋找未曾見過的

世面，之前啊，宜先去趟

殷墟博物館，須向甲骨文致以敬意

將源頭，做啟新程的零公里

稻谷已經在廣袤的國土上成熟

牽掛五谷，將近秋收時節

行走在田間地頭

深深的吸口氣，胸膛充滿河姆渡的稻香

上山的稻香，良渚的古稻田

先民們沉甸甸的喜悅

南方的天空下，土地金黃迷人

請記得兌現那個快樂之約

生命啊，繁衍存續不絕的能量物質

催發愛戀的文學

每一支稻穗，都需要珍惜

應該傾心崇拜

良田沃土，族群世代血汗的耕耘

朋友，我們去你家撻谷，蒸煮一鍋新米

陳年咸菜炒臘肉，以米湯為酒

小蜜蜂的睡姿帶來寧靜之感

在你的睡姿里，感覺寧靜

風，輕柔，長尾鳥兒拍翅聲音

以為天使將要蒞臨

唱響搖籃曲

采蜜者，終于需要休憩

以花蕊為榻，枕花瓣而眠

綠葉托舉起夢想

如果，你有這樣的功能

就做白日夢吧，飛上枝頭搖曳

欲問可否共一個夢境

看到你，就感恩那份甜蜜

就想到高貴的奉獻

偶爾的蜇一口，并無半點惡意

乃是獨具風格的提醒

是誰把心中的時鐘撥快

我，只覺得鳥兒飛得太快

只感到蜜蜂睡的太少

似乎這所有一切，都變快了起來

云朵，也開始奔跑

難道是啊

闖進一個趕路的季節嗎

今晚花剛微紅

明天，就見墜落泥土中

拒絕從容的欣賞

也不允錯過的輕嘆，俏麗的背影

轉身的剎那

便現歲月殘酷的痕跡

心里的時針，分針，與秒針

若競逐田徑場的運動天才

原野上的花兒可以裝飾心房

整日里，去花的海洋邊徜徉

沖浪，千萬山嶺的綻放

淹沒了這個笨拙，恍若花癡之人

在一朵花蕾下守候

開謝的輪回

路過與聽聞的，都如此說

花奪其魂，花為其魄

蟲兒，伴太陽星月，一回回的

疑問句式嘆唱

你悄悄猜想，概因無聊

接近某種非真相

蜂蝶調皮，弄花輕聲淺笑

這位啊，好借原野的顏色與花瓣

慰藉，裝飾他那沉重的心房